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 致敬应怀樵教授与第一代东方所人的40载科技报国路
一、薪火之源:从钱江潮涌到核爆轰鸣
1964年,一位来自绍兴的青年从浙江大学应用力学专业毕业,怀着科技报国的理想踏入中国铁道科学研究院,他就是应怀樵,这个名字日后将与中国振动工程事业的发展紧密相连。
1965年,应怀樵教授参与爆炸防护工程研究,在监测地下铁道爆炸振动响应时,他遭遇了一个棘手难题——传统硬件仪器无法准确测量铁道的零赫兹(0Hz)下沉残余位移。这个技术瓶颈却激发了他的创新思维:“能否用数字算法和软件取代硬件?” 1973年,他尝试用数字计算机的软件数字积分和数字谱DFT分析取代传统硬件模拟积分和硬件滤波的方法解决上述难题,至1979年获得突破性成功。同年,在杭州召开的国防科委核试验防护工程学术会议上,他提出“软件制造仪器”的核心概念,比美国NI公司“软件即仪器”理念早了整整七年。这一刻,中国虚拟仪器的种子在东方沃土悄然萌芽。

1978应怀樵教授发表《地下结构爆炸震动加速度的测试和分析》一文

1979-1985 应怀樵教授出版《振动测试和分析》等三本专著
二、创业维艰:三百元铸就的科研传奇
1983年,改革开放春潮涌动。应怀樵怀揣科技报国的理想,以仅有的300元资金筹建北京东方振动和噪声技术研究所。在那个计算机尚未普及的年代,这个决定需要何等的远见与勇气!

1984年 中国科技咨询服务中心振动咨询部成立大会

1984年 召开全国第一次振动技术培训咨询会

1985年 召开中国科技咨询中心振动技术咨询部北京地区成员大会
1985年10月11日,东方所正式成立。应怀樵教授创造性地提出“把实验室拎着走”的愿景,立题研究“DASP(达世普)虚拟仪器库——振动噪声、模态分析移动实验室技术”。东方所自主研发的“PC卡泰”微机卡式自动采集测试分析仪器,开创了中国虚拟仪器研发的先河。

1985年 北京东方振动和噪声技术研究所工作会议胡海昌院士致辞

1986年 举办频谱和模态分析讲座

1987年 中央领导人接见全国民办科技实业家座谈会(四排左二为应怀樵教授)

1987年 中国科技咨询中心振动和噪声专家组成大会

东方振动和噪声技术研究所科研改革大会
1988年9月16日,杭州钱塘江大桥上,东方所自主研发的虚拟仪器成功完成火箭激振模态试验。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报道了这一创举,标志着中国虚拟仪器首次在重大工程中展现其卓越性能。此后,这项技术相继应用于“长三捆”运载火箭全箭模态试验(1995)、神舟载人飞船发射平台模态试验(1996)等国家重大工程,彻底打破了国外仪器在高精度测量领域的垄断地位。

应怀樵教授

应怀樵教授在试验现场

应怀樵教授在公路运输模拟试验台模态试验分析现场

应怀樵教授在试验现场
1993年,东方所的虚拟仪器系统远赴加拿大参展,在新技术展览会上获得高度评价,在参展成果表彰名单中位列第一,超越了当时著名的北大方正汉字激光排版系统。
三、攻坚克难:技术难题的突破
应怀樵教授带领东方所团队在振动噪声与信号处理领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成就,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包括:高精度测量技术:研发的YSL算法使DASP软件频率精度达到10^(-16)量级,幅值精度达10^(-15),比国外常规方法精度提高百万倍;变时基传递函数测量方法:突破传统等时基限制,获国家发明专利,成功应用于神舟飞船750吨移动发射平台模态试验、长三捆大型运载火箭模态试验、乌海黄河大桥模态试验、航天员超重训练机模态试验等数十项国家重点项目;振动全息AVD“一入三出”技术:实现加速度、速度、位移的实时动态连续测量;24位“双核”变幅基A/D采集技术:实现160dB超宽量程采集,达国际领先水平;超低频信号快速测量:将百秒周期信号的测试时间从数小时缩短至2-3分钟。这些突破不仅解决了振动测量领域的核心难题,更使中国虚拟仪器从跟跑实现并跑,在多个技术方向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应怀樵教授在卫星试验现场

应怀樵教授在火箭试验现场
四、理论创新:从“软件制造仪器”到“软件制造一切“
应怀樵教授的学术视野始终走在时代前沿。2009年,在桂林召开的全国第三次虚拟仪器大会上,他率先提出“云智慧仪器”概念,预言“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VI技术”将开启测试技术新纪元。
2012年5月,在北京第十五届国际科博会上,他进一步提出“从软件制造仪器到软件制造一切”的创新理念,精准预见了数字化革命的到来。他将“软件制造一切”与哥白尼“日心说”、爱因斯坦“相对论”、牛顿“万有引力”并称为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四大概念创新。

应怀樵教授作报告
2017年,他系统阐述了“人工智能+”与“软件制造一切”的相互关系,指出这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两个核心发动机,为中国的数字化转型提供了理论支撑。
五、桃李芬芳:学术传承与产业报国
作为中国振动工程学会的主要发起人之一,应怀樵教授历任学会第一至六届常务理事,振动与噪声控制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他创建的东方所不仅成为技术创新的高地,更成为人才培养的沃土。他兼任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八所高校教授,联合培养博士后、博士、硕士研究生30余名。他提出的“创新、勤奋、坚持、自强、爱国、敬业、诚信、和谐”十六字座右铭,以及“高、大、深、快、善良、务实”的精神追求,深深影响着新一代科研工作者。

应怀樵教授参加2001亚太振动会议

2007年 中国振动工程学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

2008年 第二十一届全国振动与噪声高技术应用学术会议

2009年 第四次全国数采与信号分析仪技术标准专家论坛

2011年 第六次全国数采与信号分析仪技术标准专家论坛暨2011年振动与噪声测试峰会

2013年 闻邦椿院士访问东方所

2016年 首席顾问郑哲敏院士访问东方所

应怀樵教授编著的书籍
六、精神永驻: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应怀樵教授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也饱经磨难。他曾经历三次中风、四次心梗,七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然而,即便在病痛缠身之时,他依然坚守科研一线,挂着拐杖指导年轻科研人员。

应怀樵教授在新华社
2024年10月21日,应怀樵教授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他留给我们的不仅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虚拟仪器技术,更是一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科研精神。
在东方所创立四十周年之际,我们仿佛仍能听到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让INV系统走进每一个实验室,让DASP软件运行在每个试验台上,达到世界普及。”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留给中国科技界最宝贵的遗产。
应怀樵教授用一生践行了“把文章写在祖国大地上”的誓言。他的精神,将如他创造的虚拟仪器和北京东方所一样,持续在中国科技创新的征程中发挥效能,见证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应怀樵教授所取得的开创性成就,植根于一个志同道合、协力攻坚的核心团队。在多位资深专家的协同支持与应怀樵教授的引领下,东方所在初创阶段凝聚了一批兼具管理能力与科研素养的核心骨干,如雷速华、赵增欣、刘进明等人。他们与应怀樵教授并肩前行,共同构建起中国虚拟仪器与振动噪声测试分析技术的坚实基础。

应怀樵教授与部分第一代东方所人合影

应怀樵教授与东方所早期部分骨干人员合影
四十年成就已载入史册,新的篇章正待开启。在当前时代背景下,坚持国产化战略、突破核心技术“卡脖子”困境,将科技的命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新一代东方所人肩负的重要使命。我们将继承东方所的优良传统,以昂扬的斗志、扎实的工作,守正创新,团结奋进,共同开创东方所更加辉煌的明天!